【短篇·钗素/钗镝】如梦令
【短篇·钗素/钗镝】如梦令
尤记花衔遗梦，似曲挽琴音动。
曾见忆中执，寒夜远步凝重。
莫恸，莫恸，谁愿伴君参梦。
——词牌·如梦令
解锋镝做了一个梦。
梦中无声，亦无相识之人。灰蒙蒙的一片，隐隐却可见山清水秀，被遮掩在一片森森白雾中。
他自知是在梦里，却又似梦非梦。有雨水打在脸上，微凉。他抬头，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打在自己的脸上衣上，朦朦胧胧了视线，亦不曾看清身处何方。他想往前走走，却发现脚下一片迷蒙，冰凉刺骨的寒意自脚攀爬上来，一直延伸到胸口。
受了这股寒气侵染，解锋镝下意识的捂住胸口，却牵引出一阵莫名的刺痛。
他抬手，想要拨开重重迷雾，向前看去，却怎么也挥不开那碍眼的浅白。他莫名的有些急了，心里竟是开始发慌。他感觉似乎是有几个字想要冲破喉咙喊出来，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张着嘴，似乎是在呐喊，却是一片寂静无声，谁也看不见，什么也说不出，只能静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变化亦无变化，沉静亦无沉静。
久到他不知自己在无形中挣扎了多久，眼前的迷雾忽然散开了些，胸口的钝痛却仍是不减。他愣了愣，抬头看去，却在茫茫的迷雾中看到了一个人影。
他识得那个人影。
他想叫他，喊他的名字，可是手脚却仿佛被束缚了一般，凉意扼住喉咙，连最简单的呼喊都发不出来。他想往前跑过去，追上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在雨中愈走愈远的步伐，像是雨滴，轻而不可寻，却一步一步砸在他的心里，钝痛不减反增，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后他便看到了一个人，躺在他的面前。
似是忽然间，眼前的一切都清晰了。雨水不见，凉意不曾，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人安静的躺在自己的面前，不言语，不动作，沉静的像是一尊雕像。
解锋镝微微有些发怔。他下意识的抬手，微颤的手指落到那人额发之上，刺骨冰凉。
“叶……小钗……？”
似是被自己忽然能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解锋镝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迅速离开了眼前那人的额发。蓦然间，解锋镝觉得自己额头竟是一阵眩晕，几乎是站不稳，晃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扶住一旁的桌沿，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脚步。
他才想起来低头看看自己，却发现自己竟已不是自己，雪白的发，紫白的长衫，与周围森森寒气融为一体，刺得他眼睛有些生疼。
是素还真。
解锋镝忽然有些明白了。
这是素还真的记忆。
想明白了的他怔了怔，继而无意识的缓步向前，看向躺在那里的那人。
是有多刻骨的记忆，才能让此时的他借之入梦，于梦中观之？
“叶小钗……”
他抬手，覆到那人没有温度的额上，丝丝寒意透过手掌，蔓延至胸口那不曾消退过的钝痛，他俯身，将脸凑到离那人极近的距离，低声唤道，像是要把他叫醒般。
“叶小钗……你醒醒……”
没有回应，连心音都不曾出现。解锋镝有些急了，他用力晃了晃叶小钗那冰冷的身体，叫道“叶小钗……你醒醒啊，你怎么了？”
依然是没有任何回应。解锋镝摇晃的手忽然就停下了。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紧闭双眼的人，继而缓缓地捂住了胸口。
他忽然明白了那刺骨的凉意，那无名的钝痛，究竟为何而来。
然后他忽然就想起来，想起那日他忽闻叶小钗重伤，急急忙忙的奔至床边，看着那人昏迷不醒的面容，也是如此时一般的心绪，痛到刻骨铭心，锥心刺骨。
那此时自己的心绪，究竟是自己的，还是素还真的？
解锋镝不知道，他只愣愣的看着眼前不复生机的人，茫茫然竟不知该怎么办。周围迷雾不减反增，待他回神，却发现自己眼前那人竟也渐渐模糊了。解锋镝一时慌了起来，想去拉住那人的手，所触却只有一片冰凉，再无他物。
天地苍茫，寂静无声，只有不知为何淅淅沥沥的雨声却忽然的逐渐清晰，落在耳中，却是异样的刺耳。解锋镝无意识的抬手，却触到了脸上温热的液体。
低头，看着手上依然还带有温度的液体，解锋镝那一直梗在心头的钝痛却忽然一点点散去了，换来的，却是一丝温暖的热度敷上脸颊。而就在那温度敷上脸颊的那一刻，几乎是一瞬，解锋镝便迅速抬手，像是怕那温度跑散一般，紧紧的握住了那温度。
“叶小钗。”
我在。
“叶小钗。”
我在。
是心音。
解锋镝的意识忽然就在这一句一句的心音中清醒了。重重迷雾散去，眼前逐渐清晰，仿佛是沿着贴在他脸颊的温度向外弥漫开来，解锋镝蓦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他于梦中唤而不醒的人，一双清亮的目光与他对视，不曾迷雾遮掩，也无钝痛扰心。
你做噩梦了。
贴在脸颊的温度动了动，解锋镝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的手正紧紧握着叶小钗贴在自己脸颊的手，脸一烫，匆忙收回手来，避开了叶小钗的目光。
“没有。”
低低的回道，声音里带了一丝沙哑。他听到叶小钗似乎是叹了口气，手指划过自己眼角，似是惊起了一片涟漪。
那怎么哭了。
解锋镝避开叶小钗替他拭去眼泪的手，目光却又落回了他的脸上。叶小钗就任他紧紧盯着，不言不语。过了半晌，解锋镝忽然抬手，落到叶小钗的脸上，像是起笔落锋，一点一点的刻画描绘，描绘出那人的容颜，一丝一寸的印在脑海里，不曾相忘，也不允相忘。
“叶小钗。”
嗯，我在。
“叶小钗。”
我在。
无论解锋镝唤他多少遍，他都不厌其烦的回答他，我在。
“你会一直一直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我吗？”
解锋镝忽然问道。叶小钗怔了怔，似是不知道为什么解锋镝会忽然问这个问题，一时也没答出话来。解锋镝却也不等他回答，竟是自己就在那低低的笑了起来。
“叶小钗……我梦见你死了……”
解锋镝的笑宛若低泣，叶小钗心绪一动，抬手便想拥住眼前的人，谁知那人却先了自己一步，抬手便抱住了自己。猝不及防被抱住的叶小钗一愣，微微侧头，眼中是那人一头散下的乌黑长发，以及溢入鼻中的莲花香气。
叶小钗轻叹一声，也抬手，回抱住了解锋镝。
我不会离开你的，放心吧。
像是发誓一般，叶小钗用心音对解锋镝说道。
倒是很少能见到如此腻腻歪歪的他……看来真的是被噩梦给吓到了。叶小钗下意识的收紧了手臂，那人却忽然又挣开了他的环抱，一双眼睛紧盯着叶小钗“你要说话算话。”
被他少见的孩子气弄的有些想笑，叶小钗抬手帮他捋了捋额发，用力的点了点头。两人便这样无言无语的对视了良久，解锋镝却忽然又说道“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啊……”
叶小钗被解锋镝这话弄的有点懵，没明白他的意思。解锋镝皱了皱眉“我梦见……梦见你死了……可是我知道，这其实不是梦，是素还真的记忆……你到底……”
没等他说完，叶小钗的手却忽然敷到了他的唇上，制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解锋镝一怔，眼前一片阴影便落了下来，解锋镝迷迷糊糊的以为叶小钗要吻他，下意识的想躲开，却不料一吻，却落在了眉心。
解锋镝愣了愣，却听叶小钗的心音对他道，解锋镝，就只是一场梦而已。
一场梦……
解锋镝眨了眨眼，回过神后，却低低的笑了起来，不同于方才低泣般的笑，此时的笑，带了丝清朗，带了丝释怀。
是啊……只是一场梦。
一梦过后，你依然还在我的身边，依然还在我的眼前，触手所及的依然是你带着温度的身体，心中回响的依然是你那熟悉的声音。
前尘往事，黄粱一梦而已。
只要眼前的人还在，其他的，又都算得了什么呢。
继而解锋镝忽然抬眼，看向叶小钗，眼中又恢复了平日里带了一丝狡黠的清亮，他假意用闷闷不乐的声音，略带严肃的问道“那叶小钗，解某……可曾入得了你的梦？”
叶小钗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解锋镝，无奈的轻笑一声，俯首，将额头与他相抵，在自己的阴影处极近的看着他灼灼的目光。屋中莲香愈加浓了，似是屋外鸟鸣声起，伴着两人额头相抵，奏了一曲无言歌谣。
眼里心里全都是你，又何止入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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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送一页书前辈，行至中途，解锋镝忽觉有些不对头，自己已无功体，按理来说应该是落在几人最后面，可是朝前看去，怎的却只看到齐天变一人……
心里忽然就是一慌，想起之前的梦，解锋镝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匆忙回头看去。
蓦回首，微风扫落叶，那人仍在，浅笑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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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说了，愿莲叶永相随。【比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