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少四·冷无】花落扇 （贰拾伍）
【新少四·冷无】花落扇 （贰拾伍）
周更通知【。】
对没错又是喜闻乐见的期末考试然而事实上我从好几个周前就开始周更了。在这里和大家说声抱歉，考完试我一定会变勤快的【←并没有什么可信度】，然后为了补偿大家本章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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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崖余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冷凌弃口中会读心术的楚离陌楚姑娘，竟会自己找上门来。
不只是楚离陌，和楚离陌一起来乱花谷的还有之前被冷凌弃遣去找楚离陌的姬瑶花。听楚离陌说，她在青葛部落被人逼婚，是姬瑶花救了她。两人回神侯府后却发现冷凌弃和成崖余并没有回来，便怀疑他们是在路上出了事，就沿着之前从青葛部落回京的路线寻找。路过靠近乱花谷的一个小镇时，楚离陌用读心术查看周围的人有没有遇见过冷凌弃和成崖余的，结果正巧那时刀夫人正在那小镇一家快要打烊的店里买肉，楚离陌在她的内心读出了冷凌弃和成崖余的影子，于是便上前询问。果不其然，她们还真就找对了人。于是她们就跟着刀夫人来到了这乱花谷，找到了冷凌弃和成崖余。
楚离陌告诉成崖余，自己算是冷凌弃的义妹，懂得读心术，能够抑制住冷凌弃身上的狼毒。但是据刀夫人所说，即使是抑制住狼毒，冷凌弃也需要在这里再诊治个三四天的。本来这也没什么，冷凌弃在这治病就治病吧，大不了耽搁几天。可是姬瑶花在向他们说明神侯府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后，冷凌弃便有些待不住了。
原来姬瑶花和楚离陌回京后，姬瑶花先回的姬府，却发现自己的父亲姬大人已自尽而逝。伤心难过之余，姬瑶花又问及原因，原是这京城最近半个月来忽然出现了大量的假币。原本这事是由神侯府来调查的，哪想追命和铁手在调查过程中造人算计，被人栽赃嫁祸给了神侯府①，因此神侯府便被查封了，而诸葛正我也被迫离职，不能再查案。由此以来，这假币案便被六扇门接了手。六扇门的首领于春童带着六扇门可真是随意到了极点，想抓人就抓人，想断案就断案，结果这次又是硬说钱监姬大人是假币案的主谋。这姬大人一生清廉，何曾遭人如此诽谤，于是不堪受辱，一时想不开，竟是就那样上吊自尽了。
姬瑶花回神侯府之后，又看到神侯府被查封，所有的人也都是无精打采的。好在铁手和追命虽然不能光明正大的查案，但在背后也开始暗中做调查。只不过，暗中调查十分危险，万一被发现，那就是违抗圣旨。
听到自己才离开短短半个月，京城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冷凌弃实在是再也待不下去了，起身就要回京城。正当他要起身下床时，成崖余却忽然从门口走了进来，瞥了一眼冷凌弃，忽然说道“你要走我不拦你，可是你若是不把毒解了，你现在就是个废人，回京城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楚离陌听了，也连忙点点头，说道“对啊冷大哥，你还是先把毒解了吧。我压制住你的狼毒，然后就和姬统领回京城帮追命他们。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行了，反正也就三四天，不碍事的。”
“可是……”
“别可是了，就在我这治个病还能把你一辈子困这了不成？你看看这一屋子的男的女的都为你牵肠挂肚的。哎哟，酸死老娘了。”还没等冷凌弃再说什么，一直站在屋子一角的刀夫人却忽然开口了，那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嘲讽，听得一直愁眉不展姬瑶花也禁不住扬了扬唇，却也仅仅是转瞬即逝。
“冷大哥，刀夫人说明早就给你运功，到时候离陌一块儿，帮你压制狼毒。”姬瑶花低了低头，用没什么口气的声音说道。冷凌弃看向姬瑶花。那平时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此时更是煞白一片。姬瑶花从小便没了娘，一直是姬大人一个人把她带大。后来因为她想当一名捕快，姬大人便含着泪将她送进了神侯府。虽然自那以后父女两人聚少离多，可那份深深的感情却是无法磨灭的。父亲，一直都是姬瑶花心中最最重要的存在，无可比拟。
可如今，姬大人去世了。
冷凌弃能够想象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姬瑶花的绝望，就好像天忽然塌了下来却再也没有人将自己护在躯体之下。恐惧，孤独，害怕，都包围了她，就像曾经的他一样。
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冷血抬眼想看看姬瑶花的双眸，却发现她并没有在看自己，而是转过身，看向了站在门口处的成崖余。
她怎么忽然去看成崖余了？本以为她是有话要对成崖余说，但她却看了半晌没动静。那成崖余也没注意到姬瑶花正盯着他看，还在那和刀夫人商量明天的菜谱。而姬瑶花那看向成崖余的眼神，也让冷凌弃觉得很不舒服。
但是究竟是哪里不舒服，一时之间冷凌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那姬瑶花也仅仅就是盯着成崖余看，也无任何动作。于是冷凌弃便也不再胡思乱想，在楚离陌的督促中，翻身躺回穿上，撩起被子蒙上头，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冷凌弃便被成崖余给叫了起来。刀夫人拿了四色鱼血给他喝了之后，便让离陌坐到他前面，刀夫人则坐在他身后给他运功。
这不是楚离陌第一次帮冷凌弃压制狼毒，可不知怎的她还是有些紧张。她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成崖余，犹犹豫豫的开口道“无情公子，我怕我……”
“嗯？”成崖余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用有些不解的眼神看向她。楚离陌这才想起来，无情公子已经将之前的一切都忘记了。曾经对她的出手相助，和她结下的友谊，在她无助的时候给她的安慰……这些都已经是过眼云烟了。
或许无情公子把它们都给忘了，自己……也不应该记得的吧。
纠结过去，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她如是，无情公子如是，冷大哥如是。
姬统领……也如是。
叹了口气，对成崖余露出一个笑“我没事。”接着她转过头，正视冷凌弃，闭上了眼。
成崖余和姬瑶花站在一旁，什么忙也帮不上，就只能干等着。干等着的滋味实际上是最不好受的，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能把人给磨疯。
“楚姑娘真的能压制住冷凌弃的狼毒？”运功已运了一阵子，成崖余终是忍不住开了口，问身旁的姬瑶花。姬瑶花沉默了一会儿，只回了一个字“嗯。”
这个字的口气太过平淡，平淡到让成崖余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侧头看向身旁的姬瑶花，却发现她神色异常的平静。虽然冷凌弃没和他明说过，但从冷凌弃和他说的只字片语中，以及之前和姬瑶花短暂的接触中，他都能看出这姬瑶花对冷凌弃绝对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可如今冷凌弃究竟能不能解毒就在此一搏了，此时她的状态却如此的平静，会不会……奇怪了点？
也许她本身就是这种性格？成崖余在心里随意的猜测着，眼神又无意识的往楚离陌那里一瞥，却忽然发现楚离陌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成崖余一怔，下意识的又去看一旁的冷凌弃，发现他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比起楚离陌还要更糟糕，身体还在微微的发着抖。
这是怎么了？成崖余一时有些慌乱，然后他似乎听到冷凌弃在那低声喃喃了什么，他愣了愣，俯下身，想去听他说了什么。
“爹……娘……”
“别离开我……求求你们别离开冷儿……”
很轻很轻的声音，轻到稍微不仔细听就会听不到的程度。爹，娘？成崖余微微有些怔住。冷凌弃的父母，怎么了？
此时此刻他又开始恨自己为什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如果自己没有失忆，如果自己知道他曾经的一切，现在的自己会不会有用的多？
然而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情急之下，他忽然抓住冷凌弃一直在颤抖着的手，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凌弃，别怕，都在，大家都在，爹娘没有离开你，谁都不会走，谁都不会离开……”
哪想他刚一抓住他的手，冷凌弃忽然反手一下子抓住了他。冷凌弃的力气很大，抓的成崖余痛的差点叫出声来，然后他又听他喃喃“骗人……爹死了……娘也死了……冷儿要替你们报仇……报仇……”
报仇？成崖余诧异的看向冷凌弃那紧皱的眉头，有些反应不过来。冷凌弃的父母……莫不是被人给害死了？
头忽然一痛，成崖余反射性的抚住额头。刚才脑中好像隐隐约约闪过了些什么，偌大的府邸，漆红的大门，一个人……不对，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人……
正当成崖余意识有些混乱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楚离陌的一声惊叫。成崖余一下子如梦初醒般的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冷凌弃，发现他竟是吐出了一大口黑血，然后身子一软，便倒在了身后的刀夫人身上。
“凌弃？”成崖余连忙扶住冷凌弃，试探性的叫了一身。身后的刀夫人将冷凌弃移到成崖余的怀里，因为刚运完功，说话还微微有些大喘气，说道“不用担心，他只是晕过去了，休息会儿应该就醒了。这次多亏了楚姑娘压制住了他体内的狼毒，现在四色鱼血已经进入他体内的奇经八脉，不出三四天，他就可以痊愈了。”
“那就好。”有些疲惫的笑了笑，楚离陌站起身，抬起眼帘看向刀夫人“大概也是拜这红鳞毒以毒攻毒所赐，冷大哥体内的狼毒这次也算是彻底被压制住了。”
“楚姑娘，我看你用一次读心术也耗损了不少元气，不如先在我这休息一天吧，明日再回京城。”刀夫人见楚离陌虚弱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问道。楚离陌不着痕迹的侧头看了眼姬瑶花，接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京城现在不太平，我毕竟也是仙鹤司的捕快之一，应当尽快回神侯府帮追命他们暗中调查。倒是冷公子，承蒙您照顾了。”
“那小子啊，老娘只是可怜他罢了，一身臭脾气。”说起冷凌弃，刀夫人便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见刀夫人这副样子，楚离陌笑了笑，又说道“走之前我想和无情公子说几句话。”
“嗯，叫你呢。”刀夫人点点头，回头看向坐在那扶着冷凌弃的成崖余。成崖余只得将冷凌弃扶着躺好，起身走到楚离陌旁边，楚离陌却转身就把他拉出了屋子。
“无情公子。”走出屋外，楚离陌回头看向成崖余，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想，你应该知道，你之前和冷大哥的关系了吧。”
“嗯。”成崖余点点头“他告诉我了。”
“他亲口告诉你的？”楚离陌扬了扬唇“不太像他的风格呢。”
“不，是我逼他说的。”成崖余苦笑了一下“虽然我失忆了，但有些事情，我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原来如此。”楚离陌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冷大哥总是喜欢把太多的事就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无情公子，或许有些事你忘了，冷大哥也不会再向你提起。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曾经冷大哥为了你真的是做了很多……”
“楚离陌。”然而还没等楚离陌说完，她的声音忽然就被人给打断了。两人一愣，朝那看去，原来是姬瑶花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边朝楚离陌走过来，一边说道“我们这就启程吧。我很担心追命他们。”
“啊，现在就……”想着自己还未说完的话，楚离陌有些犹豫的回道，姬瑶花看了成崖余一眼，又看向楚离陌，忽然开口说道“你说多少也没用的，走吧。”
姬瑶花这话把楚离陌说的有些发怔。但也没办法，楚离陌只能看向成崖余，对他说了句“好好照顾冷公子。”便转身，和姬瑶花去院外牵马去了。留成崖余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回想着方才楚离陌和他说了半句的话，有些怔忡。
为了我……做了很多……什么？
可是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敲了敲额头，成崖余只得叹了口气，转身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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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凌弃是被一阵奇异的歌声给弄醒的。
那歌声的曲调奇怪，歌词也奇怪。冷凌弃从床上坐起来，多少天来第一次感觉体内的血液是通畅的。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右手，比起前几天竟真的有所好转，至少，开始有力气了。
耳边依稀能传来那奇怪的歌声。冷凌弃起身下床，走到屋门口，看向院中。此时乱花谷内桃花开的正好，漫天花瓣飞舞，洋洋洒洒的落在地上。院中一棵桃树下，刀夫人坐在一个木椅上，对着那棵桃花树，正哼唱着那曲调奇异的歌曲。
冷凌弃轻步走到刀夫人旁边，刀夫人似是也察觉到了走过来的冷凌弃，那歌声便渐渐的弱了下去，直到似乎是随着这四散的花瓣给一并归入了泥土，再不复现了。
“这歌是我丈夫教我唱的。”
那歌声默了一阵后，刀夫人忽然开口，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对冷凌弃说道。花瓣落在刀夫人的发上和肩上，然后无声的滑落。冷凌弃看向眼前的桃花树，顿了顿，说道“这歌听起来……倒是奇特。”
“当然奇特。”刀夫人哼笑一声“我第一次听了差点没把我夫君的嘴给缝上。这算什么歌啊，难听死了，对吧？”
听出这刀夫人的口气中竟是带了一丝凄凉，冷凌弃便不再说话，只默默的看着眼前的桃树。默了半晌，刀夫人又说道“后来这死老头子告诉我，这歌的词，之所以我听不懂，是因为这歌的词是古楚国的语言。古楚国的文字早就失传了，这歌也不过是代代口传下来的。我夫君曾说这是他们家是古代楚国贵族后裔的证明，我还总是笑话他，跟他说拉倒吧估计也就是个山村野夫唱的个山歌……”
说到这，刀夫人顿了顿，接着抬手，抚上那桃树的树干，用淡淡的口气说道“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
冷凌弃愣了愣，看向刀夫人，刀夫人笑了笑“后来，这个老家伙到死了那天才告诉我，这什么古楚国语是他自己瞎编的，就为了显示显示自己很厉害很有文采家族很有来历编出来糊弄女孩子家用的。我就问他那你这鬼歌到底唱的什么玩意儿，然后他就在临死之前，用正常的话给我唱了一遍。”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鸟何萃兮蘋中，罾何为兮木上？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②
那歌声又似有若无的回响了起来。刀夫人唱的很好听，随着这花瓣的飘落，竟像是构成了一副绮丽的画卷。冷凌弃看着刀夫人唱着唱着便闭上了眼，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唇角也微微的上扬了起来。冷凌弃便不再打扰他，转身默默地回屋了。
回屋后，便看到成崖余从一侧的厨房端了个碗走了进来。冷凌弃愣了愣，看向成崖余“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没想到成崖余居然这么回答他，冷凌弃有点哭笑不得，走过去看了看成崖余手中端了一碗汤似的东西，味道颇为熟悉，冷凌弃皱了皱眉“薏米百合汤？”
“啊？”成崖余看向冷凌弃“什么什么汤？”
“你这做的薏米百合汤。”冷凌弃说道“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娇娘吗？她就经常做薏米百合汤给世叔喝……你怎么会做这汤的？”
“不知道，就是刚才想着你大概快醒了想给你做点东西吃，结果到了厨房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就出来了这么个东西的做法，我就按部就班的做了，效果似乎还不错。”
“……”冷凌弃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却忽然想起某一天的清晨，娇娘提着一盒薏米百合汤来找世叔。那日成崖余看了娇娘手中的汤盒，忽然就问娇娘可否教他做这薏米百合汤。那时娇娘问他要做给谁喝，他就只是笑笑，说就学着做做就是了……
明明只不过是过了几个月，再想想这些事，竟有种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的感觉。
“你以前学过。”冷凌弃沉默半晌，对成崖余说道。成崖余却忽然看向他的眼睛，问道“是为了你学的？”
“我不知道。”冷凌弃如实回答。成崖余却一笑“那现在是为你学的了。因为这汤是给你做的。也只给你喝。”
看着眼前的成崖余，冷凌弃心里微微一滞，然后也笑了笑，点点头，接过了成崖余手中的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口。
“嗯，你手艺还行。”
“那是自然。”
“我还担心我喝了会不会吐。”
“……你多虑了。”
喝过汤后，冷凌弃才看到不知何时屋外的刀夫人已不见了，也不知是不是回屋休息去了。冷凌弃见成崖余收拾了碗勺要往厨房去，便问“这刀夫人的丈夫……”
“在她很年轻的时候就病逝了。”知道冷凌弃想问什么，成崖余用平淡的口气说道“这乱花谷的屋子，还有那棵桃花树，都是刀夫人和她的丈夫一起建起来、种下的。”
“怪不得她那么喜欢那棵桃树。”冷凌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又问“若是以后我们也去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隐居，像这刀夫人和他的丈夫一样，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
问到后半句，他的声音就有些虚了。成崖余端着碗在那站了半晌，却笑了一下，说道“冷凌弃，不是你说的，要让我重新认识你，然后再重新爱上你的吗？”
冷凌弃愣了愣，看向成崖余，成崖余也在看他，四目相对。
“现在，你第二步，才只开了个头呢。”
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成崖余便转身去厨房了。留冷凌弃一个人怔在屋里，过了半晌，才缓缓的闷出了一个无奈的笑。
看来失忆了之后的成崖余，依然是不好对付啊。
就这样，两个人又在乱花谷住了三四天，冷凌弃的右手也渐渐的好了起来，能够再次使用无名剑了。当然，这几天也是在和刀夫人的斗智斗勇中度过的。
例如，某天上午，刀夫人忽然溜达进冷凌弃的房间，说道，小子啊，我看你也好的差不多了，不如帮我去山谷里砍点儿柴回来吧？
又例如，某天傍晚，刀夫人把成崖余强行推出大门外，给他乱七八糟的指了路，然后叫着不把菜买回来就别想进这个门后就把门给闩上了。
再例如，自打楚离陌给冷凌弃解了狼毒之后，刀夫人就不做饭了，一切交给冷凌弃看着办。
……诸如此之类的种种种种。
于是这冷凌弃和成崖余就萌生出了一个错觉。他们是俩苦命儿，在这遭受着一个后娘的压迫。
……压迫个鬼。
到了第四天早晨，冷凌弃醒来之后便觉得自己的右手血脉通畅，用剑也恢复到之前的感觉了。刚想出去和刀夫人商量离开的事，却见成崖余从刀夫人的房间出来，看到他也正朝刀夫人屋里去，便迎面走过来，问道“去找刀夫人？”
“嗯。”点点头。冷凌弃刚想说什么，成崖余却忽然递给他一张信纸，说道“不用找了，她走了。”
“走了？”冷凌弃拿过那张信纸，放到眼前。成崖余在一旁说这信似乎是给他的，他也没看。冷凌弃看了看，这信上字体娟秀，应是刀夫人所留。信出乎意料的很长，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也包括这刀夫人的身世。
信上说，这刀夫人原名刀怜情，是岭南温家的某个外戚家的大小姐。从小也是研习制毒解毒，而且也颇有天赋。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原本她可以继承自己父亲的家业，成为刀家的女主人，可是，她却因为一个人，与自己的家人决裂了。
那个人，便是他的丈夫。
她说他的丈夫其实和冷凌弃很像。一身的臭脾气，而且还花心，据说情人一抓一大把。当然，那都是在认识她之前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和冷凌弃一样，身负血海深仇。
她说她的丈夫其实不是病死的。准确来说，是和他的仇人同归于尽的。他怕自己去找仇人她跟着去会有危险，于是就在晚上背着她一个人去找了仇家。待她找到他时，一切都已经已经晚了。
自此，她便隐居江湖不闻世事，一人空守着这乱花谷，虚度余生。
她之所以不救男人，就是觉得这世上男人各个负心，自私。她恨，恨他的丈夫为什么放不下仇恨，为什么要背着她一人去赴死，留她自己一人在这世上孤独终老。
直到她遇见了他们。
这刀夫人在信里语气也依然是不饶人，她说冷凌弃就你小子这臭脾气早晚要吃亏。她说你给我好好对待成崖余，他都快成我半个儿子了。你要对他不好我天涯海角也会找到你把你活剐了。
她说她觉得自从认识了他们之后意外的觉得自己还是蛮有感化有情人的能力的，于是她打算离开这牢笼一般的乱花谷，出去行走江湖，打醒那些不珍惜感情的傻子。然后顺便行行医治治病，就当胜造七级浮屠了。
信到最后，她又说，之前听你说好像你以后想带着成崖余这小子隐居世外，到时候如果不嫌弃，就来这乱花谷吧。
在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生活，多少还是会有一种“家”的感觉吧。
看完了信，冷凌弃沉默的将手中的信叠好，一旁的成崖余似乎对信上的内容也没什么兴趣，四下看了看这乱花飘飞的院子，说道“她离开了，也好。这乱花谷全都是她和他夫君生活在一起的记忆。说是住处，实则更像一个牢笼，一个记忆的牢笼。”
“的确。”冷凌弃点头“很多东西，放下就放下吧。忘掉了，也罢。”
成崖余怔了怔，桃花瓣在他的眼前飞舞，然后缓缓落地，模糊了他看向冷凌弃的视线。冷凌弃走过来，很自然而然的拉住了他的手，说道“走吧。”
成崖余点了点头。两个人便一同走出了这桃花纷飞的小院。风不知何时吹得那些花瓣都飘到了屋外，似是在给这两个人送行。花香萦绕间，耳边不知为何忽然又若有若无的响起了刀夫人曾经唱给冷凌弃的那首歌，也不知是怎的，冷凌弃禁不住就跟着回忆里的旋律唱了起来。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鸟何萃兮蘋中，罾何为兮木上？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一旁的成崖余听冷凌弃在那似乎是唱了什么，便侧头看向他，问道“你唱什么呢。”
冷凌弃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扬了扬唇“唱的是你。”
“胡说八道。”成崖余噗嗤一声笑了，却也没再继续追问。秋日的风混合着身后乱花谷桃花的香气，吹过树林间，扫过两人的发际。虽说有些不伦不类，但也别有一番风味。阳光恰好，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斑驳了一地，零零散散的，又被两人的脚步踏碎。
冷凌弃又开始不自觉的唱起来了。像冷凌弃这种整天一张冰块脸的人唱起歌来那场景其实蛮怪异的，但他的声音却意外的好听，就像是清晨洒下的第一缕阳光，明亮而又温暖。
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兮远者。
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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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①将假币案嫁祸给神侯府的剧情详见电影版四大名捕。
②文中楚歌摘自《楚辞》中的《九歌·湘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