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青瑶/微狄芳】三生石
【短篇·青瑶/微狄芳】三生石
纯属抽风产物……其实应该算是【长安雨】的番外吧。也算是个独立的故事？主青瑶微狄芳。很早就想写梦瑶和婉青这一对了，感觉这两个人也是虐的不要不要的(｡•́︿•̀｡)
时间大概是在【长安雨】之前，就是小虎还没找到芳儿的时候。
估计这么冷的CP没人会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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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青衣着淡颜，谁家女儿落眼帘。
三生石上三世念，独守昔人孤坟前。
——三生石
“梦瑶，这个给你。”
眼前的婉青忽然塞给了梦瑶一个手链，红褐色的石珠上是天然而生的繁杂的纹路。有些奇怪的样式。梦瑶看着手中被婉青塞进去的手链，一愣，看向眼前的婉青“婉青姐姐，这是……”
“手链。”看着梦瑶有些疑惑的眼神，李婉青笑了笑，说道。“戴在身上，可以保护你。”
“唉？”听婉青这么说道，梦瑶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石珠手链，接着有些调皮的眯眼，凑近婉青，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婉青姐姐，这石珠手链……你怎么不送给小虎啊？”
盛泽镇的灯会，人来人往，那时梦瑶站在一片灯火旖旎中，似乎是看到婉青小声的说了什么，但是因为太吵，婉青的声音又太小，梦瑶竟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好啦，我们去放河灯吧。”婉青过来，却像是急着避开什么似的，没给梦瑶问自己的时间，拍了拍梦瑶的肩，说道。元芳和狄仁杰这两人就跟孩子似的，打打闹闹转眼就没影儿了，梦瑶和婉青也乐得没他俩在旁边吵吵闹闹。
来到护城河边，两人将河灯放到水中。梦瑶转头，看到婉青做的花灯那么漂亮，而自己的……梦瑶一下子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便挠挠头，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婉青姐姐，我的这个花灯……”
“嗯？”已经将手中的花灯放进河里的婉青听到梦瑶在叫自己，便回头看向她。见她拿着手中自己做的花灯一脸犹犹豫豫的样子，便知定是她觉得自己做的花灯不好看了。想到这，婉青笑了笑，因为刚才蹲着放花灯，此时婉青扶着膝盖站起来，对梦瑶说道“梦瑶在花灯上写了什么？”
“我……”梦瑶耸了耸肩“就……就写了……那什么，我们要一直一起这么快乐的游历啊……”
“哦？”婉青一挑眉“没写别的了？”
“嘿嘿，没了。”梦瑶一笑，说道。
“哦。”婉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对梦瑶说“那既然你都把愿望写到上面去了，你不放不就实现不了了？”
梦瑶一愣，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李婉青，忽然发觉自己竟无法反驳。
“婉青姐姐真是越来越像小虎了。”
最后，顺着婉青的话，梦瑶还是将手中的河灯放到河中去了，然后回头过去挽住婉青的手臂，笑嘻嘻的说道。身上那石珠手链上挂的小铃铛小碎石丁零当啷的响着，像是在敲打着似有若无的音律。婉青看向梦瑶“我哪里像他了？”
“具体我也说不出来啦，可能就是感觉吧。”梦瑶笑嘻嘻的说道。婉青无奈的叹了口气，揉了揉梦瑶的头发，脸上却是笑意盈盈。
“其实啊，梦瑶，你也变了。”
两个人沿着护城河，在灯会的灯火阑珊之间穿梭。婉青淡淡的对身旁挽着自己手臂的梦瑶说道。梦瑶一怔“变了？我哪里变了？”
婉青笑了笑“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什么时候吗？”
“第一次？”梦瑶皱了皱眉，像是在思考“感业寺？”
“不是。”婉青挑了挑眉“是在长安城的医馆外。”
那时长安城正是阴雨连绵的天气。李婉青刚在医馆外诊治完一个病人。抬眼却看到对面茶楼上站着个人，似乎是正在看自己，但还没等她好好意会这人的意图时，旁边却忽然冷不丁的冲过来一个不速之客。
那是个女孩。
风风火火的就像个男孩子，口中的话也是没有女孩子家的模样，泼妇一样的训斥着刚才正看着自己的那人，将那人围打的团团转，苦叫迭起。
纵使婉青再怎么不拘言笑，此时此刻，也被这场景逗的有些乐，站在那不明状况的看了些许时候，那风风火火的女孩似是因为那男子抛下她离开没有告诉她，因此才如此的生气。见那边在那打打闹闹，婉青便扬了扬唇，转身离开了，不打算再继续看别人处理自己的“家事”。
但她却万万没想到，她与她，命数好像就是天定。不久之后，两人竟是又在感业寺再次相遇了。
那时她女扮男装，出现在她面前。婉青自是一眼便认出了她。本来也算是眉眼如画的漂亮女孩，即使是女扮男装也依然掩不住那份眉清目秀。眉眼间的几分灵动更是吸引了婉青几乎全部的心思。
这女孩儿……无论是怎样，身上总是是有股元气在的。
婉青知道，自己从小身负血海深仇，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像梦瑶这样无忧无虑像个孩子一样仿佛每天都是快乐的。
和他们一起游历的日子，婉青其实也学会了很多。狄仁杰，元芳，梦瑶，甚至是二宝，每个人都教会了她很多。
特别是梦瑶。
在她的印象中，开始，梦瑶就像个小孩儿一样，一会儿缠着这个，一会儿逗逗那个。元芳和狄仁杰好几次都被她给整的怒不可遏。而且开始时对自己的排斥也渐渐的没有了，大概也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了吧，梦瑶也对自己开始若有若无的关心了起来。元芳狄仁杰两人整天混在一起，二宝又是从来闲不下来。陪着自己的，也就只有梦瑶了。
并不是说元芳和狄仁杰不去管他们俩女孩儿，而是婉青总是不知不觉的就去与梦瑶亲近。而梦瑶似乎也很喜欢和自己在一起。
一路上，梦瑶也的确一直都和婉青在一起，甚至都不怎么去缠着小虎了。难过时的安慰，不舒服时的照顾，委屈时的不平。梦瑶仿佛总是闲不下来似的，陪着婉青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婉青来说，除了感激，更多的却是疑惑和不解。
自己身负血海深仇。
无论是狄仁杰或是元芳，还是梦瑶二宝，都是知道的。
自己迟早会成为亡命之徒。
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呢？
她曾经问过梦瑶，如果自己有一天离开了他们，她会怎么样。那时梦瑶很坚定的说，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一直跟着你。
那一刻婉青发现，梦瑶其实并不是只有外表傻傻的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她很聪明，她什么都知道。
知道婉青问她这个问题的真正含义。
自己身负血海深仇。
除了报仇，其他的都不重要。
将那串石珠手链塞入梦瑶的掌心时，她还依旧是这么想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其实并不是梦瑶变了。而是自己对梦瑶的感情变了。
总是快快乐乐元气满满的像个小太阳一样的梦瑶，鬼灵精怪却又不乏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梦瑶。
即使是再冷血，再不愿与人有过多关系的人，遇到她，看到她的笑，都会忍俊不禁吧。
离开盛泽镇的那天，梦瑶拿着那串石珠手链沿着护城河边走走停停，低着头像是在找东西。婉青看到她，走过去，问怎么了。梦瑶一脸苦恼的说“这三生石手链上挂着的碎石掉了颗。”
婉青听后却是一怔。
她竟看出了……那是三生石。
没多说什么，婉青走过去，拍拍梦瑶的肩“罢了，待我再去给你找个就是了。”
那日的一句承诺，竟是终不能再实现。
地宫一役，自己临时倒戈，却因为自己没有充分的准备，占了下风。
她不曾后悔。
自己身负血海深仇。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要报仇。
剑与剑的交错，她不曾犹豫。
但是她却万万没有料到，因为自己的倒戈，狄仁杰一时分了心，没有注意李承道的一击，而梦瑶……
梦瑶替狄仁杰硬生生的，挡下了那一击。
那一刻，李婉青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了。
自己身负血海深仇。
是的，血海深仇。
从懂事起，自己就只知道要报仇，报仇，要手刃仇人。
但她却没有想到，许多年以后的一天，她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再也没有力气去拿起手中的利器，被自己仇人的手下所制服。
远远的看着那个人，倒在哪里，却因为自己被那些可恶的士兵压制着，连她的一句话都听不到。
她抬眼，泪眼朦胧的看到她也在看着自己。狄仁杰扶起了她，似乎是想对自己说什么。
但是太远了。她听不清。
自己身负血海深仇。
那个女孩看着自己，笑了。婉青很喜欢她的笑，像能够融化冰雪的阳光一样。
然后她燃尽了自己最后的一点热度，去融化了婉青心里最后的那一块冰。
“婉……婉青姐……姐姐……”
血色氤氲了衣衫，像是开在身上的一朵朵艳红的梅花。她看着她笑，笑得就像是在鸢尾谷里安慰她时，在堕落谷的山洞外找到她时，在盛泽镇拿到她塞给她的石珠手链时……的样子。
“好好……照顾自……自己……我不能再……再陪着你了……”
梦瑶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达到婉青的耳中。婉青低下头，泪水横过脸庞，止不住。一滴一滴落到地上，在嘈杂的环境中却格外清晰响亮。
“别去报仇了……好不好，好不好……”
梦瑶问她。
自己身负血海深仇。
手掌攥成了拳头，婉青低头，咬唇，血腥味在嘴中蔓延开来。
之后的时间她一直都是混沌着的。她不知道梦瑶后来又和狄仁杰婉青他们说了什么，不知道他们怎么打败的李承道，不知道他们最后怎么离开的地宫。
全都不知道，也全都不重要了。
她想起她们感业寺相遇时，那个女扮男装眉清目秀的小家丁，风风火火大大咧咧。
她想起她们在鸢尾谷时自己为安慰杜静秋而说出自己身世之后，她静静的握着她的手，一改往日的暴躁，陪了她一个晚上。
她想起在堕落谷里，她那即使不会武功，也从来没有因为害怕而放弃的倔强模样。
她想起他们俩在盛泽镇，一起看的花灯，一起去猜灯谜。她想起那串挂她塞到她手心里的石珠手链，心里忽然就痛得不可遏制。
自己身负血海深仇。
血海深仇。
不报不报，冤冤相报何时了。
这是梦瑶曾经对她说过的话。那时她们还在一起，就快要到并州了，梦瑶的家。她却向他们辞行。那时梦瑶追着她问她，是不是还想要去报仇，她承认了。
然后她说……不报……
血海深仇，血海深仇。
被这四个字困了太长的时间。最后当真正重要的东西离她而去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曾经一直在执着的东西，也忽然就变得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
一切都不重要了。
醒来时，屋外阳光大好，一层层的洒进屋内。
皇上因为狄仁杰求情，放了她一马，但是却永世不得踏入长安城内。不过，李婉青也毫无怨言。
能保得性命已是蒙天大赦，如何再去奢求别的。
长安城，也已没有什么可值得她留恋的了。
除了狄仁杰。
婉青在给狄仁杰留下一封信之后，便也离开了。
不想再在这停留一步。长安，留下了太多的腥风血雨，也留下了太多的悲欢离合。
婉青离开了长安。她走了很远很远，到了离长安很远很远的地方。
愿与青灯古佛为伴，独孤一生。
世间已无所留恋。
那天，李婉青刚去看的梦瑶。回去的路上，却遇上了一位故人。
一位她自己都不会想到的故人。
王元芳。
看到他的时候，李婉青甚至都不敢相信她的眼睛。
她虽出家，但也并非对外面的事也一点都不过问。狄仁杰是她的昔日好友，她自是有几分关心的。她知道，这半年多的时间，狄仁杰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找的人，此时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王元芳。
婉青问他为什么不去找狄仁杰。狄仁杰找你都快找疯了你知道吗。婉青说道。而元芳却只是摇了摇头“我不想见他。”
婉青觉得很不解。
但是元芳却什么都没和他解释。就像是理所应当，王元芳和狄仁杰，似乎已成陌路人。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元芳，李婉青的心很疼。
很疼很疼。
之后，元芳递给了她一个信封。鼓着的，像是放了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婉青疑惑的问道。元芳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梦瑶走之前……让我交给你的。因为你当时在那些士兵手里，我不好接着就过去给你。我从地宫逃出来，现在伤势好了些，便打听着，来找你了。”
“梦瑶……”
婉青发觉自己的手有些抖。颤抖着接过那信封，颤抖着拿出里面的那张薄薄的纸，颤抖着展开它。
她根本无心仔细的一字一句去读下去，脑子里全都是混乱的。原本已经尘封的心念却在此时爆发出来，撕扯着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心，痛。
真的很痛。
草草扫过薄纸上那娟秀的字体，只晓得大体意思是让她不要再去报仇，要好好的生活。
然后她的视线落到了最后的那一段。
对不起。
三个字，却让婉青在一瞬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落了下来。
梦瑶说，她其实知道婉青姐姐为什么送自己三生石。
梦瑶说，她其实是一直因为害怕而没有回应。
她说，对不起，婉青姐姐，今生可能不能再陪你了。
她说，我们等下辈子好不好？下辈子不行那就下下辈子好不好？
她说，你看这是你送我的三生石。我们可以有三世。三世都在一起。
然后，她说。
但是这一世，婉青姐姐忘了我好不好？
——忘了我，去过自己的新生活，好不好？
墨色氤氲在纸上，宛如那日晕开在梦瑶衣衫上的血色梅花一般刺眼。
李婉青如遭重击。
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经问过梦瑶那个问题。那个时候，她还是那个天真快乐的小女孩，坐在她的身边。她有她，她也有她。
——梦瑶真的并不是只有外表傻傻的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她很聪明，她什么都知道。
“她在去地宫之前就猜测到此次行动凶险异常，她不会武功，很可能无法全身而退。自个儿胡思乱想的遗言都写好了……没想到最后还真用上了……即使知道凶险异常，为了你，她还是跟着去了。她临走之前最后一件事，就是求狄仁杰想办法让皇上保你一命。”
元芳看着婉青，声音平静的像是在说一个故事。但声音隐隐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
梦瑶，他们都那么疼的梦瑶，总是嫌弃但却很在乎的梦瑶。
再也见不到了。
永远听不到她拉扯着狄仁杰的衣服叫着小虎小虎，对着元芳做着鬼脸叫着大公鸡，看着婉青挽着她的手臂笑着说婉青姐姐。
永远都见不到了。
“梦瑶一直都那么在乎你，那么关心你。离开前的最后一丝挂念也是你。”
元芳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刀，慢慢的没入了梦瑶的胸口。
远处的寺庙内，钟声响起，敲响了故人的思绪。
李婉青低下头，眼泪已流了满脸，绝了堤。紧紧的握拳掌心仿佛被指甲刺出血来，都不能发泄心中的懊悔。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为什么你要说对不起呢。李婉青想。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啊。
没有在乎她感受的是自己，没有好好珍惜的是自己，让她离开自己的……也是她自己。
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李婉青捂着胸口，痛得仿佛被生生撕裂。
然后她手中的信封却忽然落出个东西。李婉青匆忙拿住，定睛。
是那个石珠手链。
下面一串小小的碎石，与挂着的铃铛互相击打，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奏响了一曲哀歌。
仿佛那个脸上永远都挂着暖人笑容的小女孩依旧是在她身边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偶尔生个气闹个小脾气，永远安静不下来，却让人那样的依恋。
故人已逝，几世何知。
三生石……
三生石……
三生石……
李婉青回头，看身后那梵香佛院，终是挂着脸上的泪水，幽幽的长叹一声。
三生石，三世念。
今生无缘，只愿此世余生与青灯古佛为伴，换得三世的轮回，来生的一聚。
世世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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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石产于山东曲阜，还挺漂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