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堡里的老鼠厨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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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少四·冷无】花落扇 (贰拾贰)

【新少四·冷无】花落扇 (贰拾贰)

22

“这位公子……您认识我?”

冷血看着眼前眼中还带有些许迷茫的人,脑中忽然就空白了。

他怔怔的看了眼前人良久,扯了扯嘴角,想笑,但却发觉自己的面庞竟是僵硬的根本就笑不出来。

“松开他。”

然后他忽然就转头看向一旁的那个奴隶商人,冷声道。似乎是被冷血这几乎要杀人的眼神给吓到了,那奴隶商人愣是在原地怔了半晌,才匆忙点点头,慌慌张张的抬手将绑在那人身上的绳子给解了开来。

而那人见自己身上的绳子被解了开来,也不理他们,竟是自顾自的转身就要走。只不过他刚一转身,身后的冷血便迅速的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硬是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前。那人冷不丁被冷血给拉了回去,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抬手想甩开冷血的手,却怎么甩也甩不掉。最后他只得侧头看向抓住自己的冷血,眼里闪过一丝无措,却也带了一丝怒意,半天才闷出一句话“我要离开这,是他们随便抓人的。”

“为什么不反抗?”

看着眼前一脸警惕的直视着自己的人,冷血的声音是自己听到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冰冷。那冷意让周围的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几乎要后退三尺。只有眼前的那人,看着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却忽然问道“你为什么生气?”

冷血看向那人,那人也在看他。他的周围充斥着对于陌生事物的敌意,可是他却看着冷血那双泛红的眼睛,问道,你为什么生气?

他能轻易的察觉到冷血的任何情绪。

“我没生气。”

冷血的声音平稳,不带丝毫语气。

“你是谁?”

冷血话音刚落,那人紧接着又问道。他似乎根本就没有认真的听冷血的回答,只自顾自的提着自己的问题。。

看着眼前的人那陌生的目光,冷血缓缓开口。

“冷凌弃。”

“冷……凌弃……?”

那人试探性的重复了一遍,继而又问“冷凌弃,你认识我吗?”

“认识。”冷凌弃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丝毫的温度。

那人的眼中带了一丝疑惑,却没再说话。而这时,在一旁的姬瑶花才忽然像反应过来了般,转头看向了那奴隶商人,问道“这人是从哪得来的?”

“我……我也不知道,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倒卖过来的……”

那奴隶商人似乎也被眼前的状况弄的有些不明所以,只得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这个人我要了。”

姬瑶花从腰间拿出钱袋,递给那奴隶商人,却见那边那人忽然指着奴隶商人的腰间,说道“那是我的笛子!”说罢,还没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他忽然便跑了过去,将奴隶商人腰间的一把笛子抢了过来。在一旁的冷血定睛一看,竟是……

竟是如烟送他的那把青风玉笛。

冷血心里一滞,抬头看向那人,却见他拿着那笛子,口中忽然喃喃道“不对,不对……我记得是把竹子的……竹子……”说着他抬头看向那奴隶商人,说道“我的竹笛呢?你还我竹笛。”

“还给他。”姬瑶花侧头看向那奴隶商人,奴隶商人却摇摇头说道“我,我买他的时候他身上就这么一把笛子啊,真没有什么竹笛……”

“我给你做。”

这时,一直站在那里的冷血却忽然开了口。

那人一愣,看向了面前方才自称冷凌弃的人。

“我会给你做。”

冷凌弃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平添了一丝颤抖。然后他忽然扬起了唇角,那许久不曾染上暖色的面庞忽然就平生出一丝笑意,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层金边儿,让那人看的一时有些呆了。然后他听到他淡淡的开口,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们回家。”

“回……家……?”

听到冷凌弃在自己眼前说出的字眼,他似是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

“对,回家。”

冷凌弃点了点头。

“我们一起。”

-

冷血曾经想了很多次他和无情如果能够再度相逢,会是怎样的情景。

或许是相拥而泣,又或是痛痛快快的打一场,然后相视而笑。

然而,他却怎么怎么也不会想到。

无情居然失忆了。

他忘记了之前的所有。神侯府、诸葛大人、铁手、追命、南宫如烟、楚离陌,还有,他。

都忘了。

看着眼前狼吞虎咽像个孩子似的无情,冷血像之前无数次那样,习惯性的给他夹了一口菜,心里却想着他这到底是有多饿,才会吃成这样。

“冷大哥,我看无情的情况实在是有些严重,要不我们先把他送回神侯府,然后再一起回来找离陌吧。”客栈的房间里,坐在冷血另一边的姬瑶花沉默了半晌,对一直在盯着无情看的冷血说道。冷血却没理她,只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出神了般。直到姬瑶花叫了他名字半天,他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姬瑶花。

见冷血这样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姬瑶花心里一阵难过,却又不好多说什么,顿了顿,只得改口道“算了,冷大哥,你先护送无情回神侯府让世叔帮他看看吧。离陌……我去找她就好。”

“你一个人?”冷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眼前起身作势要走的姬瑶花,声音里带了丝坚决“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放心吧,冷大哥,我自己会小心的。”姬瑶花苦涩的笑了笑“我知道冷大哥担心无情,要你这时候分心去做别的事,怕是万万不能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看着眼前神色寞然的女孩,冷血内心忽的就升起一丝愧疚,一时之间竟有些无措。最后他忽然伸手,一把抱住了面前的姬瑶花,然后拍了拍她的背,在她耳边淡淡开口“瑶花,谢谢你。”

姬瑶花闭了眼,微微叹了口气,垂了眼帘,缓缓退出冷血的拥抱,继而重新抬眼看向冷血。

“冷大哥,我去了。无情就交给你了。”

“离陌也交给你了。”冷血顿了顿,也开口说道。

姬瑶花点点头,然后沉默的转身,走出了房间。

屋外秋风扫过,落叶无声,满是肃杀的意味。似乎这接夏而过的泛黄季节都是在祭奠这一身红衣的女子那卑微的爱情。她看不懂冷血。她看不懂他究竟在乎什么,她看不懂他心里的人究竟是谁。她什么都看不懂,什么也都看不到。

如果他真的在乎楚离陌,又怎么会找到无情后就无心再去找她?

除非……

姬瑶花想到这,不禁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似是在嘲笑自己。

知道他心里的人谁,又有什么用呢?

反正,不会是自己。

-

冷凌弃告诉他,他叫成崖余。

冷凌弃告诉他,他住在神侯府。

冷凌弃告诉他,他很厉害,是个暗器高手。

冷凌弃告诉他,除了他冷凌弃,他们还有两个好兄弟,一个叫崔略商,一个叫铁游夏。他们四个人,从小一起在神侯府长大,并称为天下四大名捕。

总之,他,成崖余,对自己之前二十年人生经历的了解,全部全部都来源于,冷凌弃。

反正他自己是完全记不得了。

他的记忆是从他掉落悬崖之后才开始的。他说他遇到了一个小男孩小丁。小丁陪着他,还给他摘果子吃。后来小丁被坏人欺负,他为了保护小丁被抓了,然后就被卖,然后就遇到了他们。

这些就是他唯一的记忆。不过奇怪的是他一直记得他有一把竹笛,而且是一把他十分珍视的竹笛。至今他还因为那把竹笛莫名其妙变成了玉笛而一直耿耿于怀,然后自当冷血答应会帮他做一个竹笛的时候,他每天就必会问冷血一个问题。

“喂,冷凌弃,我的竹笛做好了?”

……叫冷凌弃的那个人头有点痛。

冷凌弃告诉了成崖余很多很多,除了神侯府里的事,连崔略商和紫罗公主,楚离陌和叶儿,凌依依和铁游夏的故事,他都一并讲给了他,还有京城里有许多的女孩子喜欢他为了追求他煞费苦心等等这些根本不足为道的小事,他都一点不落的告诉了他。

然而,他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而且他还问,照他这么说,之前的那个成崖余那么优秀而自己什么也不会,肯定是一个强自己百倍的公子。说完却冷不丁被眼前的冷凌弃敲了一下脑门。

“痛!”成崖余捂住额头,却觉得这感觉莫名的熟悉。

“这都是你。你就是你,没有什么以前的你现在的你。”

冷凌弃的话语就像是一颗定心丸,成崖余听了之后真的就不再去胡思乱想,反而开始认认真真的去听冷凌弃说话了。不过他也不会知道,冷凌弃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次性的说这么多话了。

于是两个人就在客栈里互相讲故事讲了整整两天,然后到第三天早晨的时候,冷凌弃打开了成崖余的房门,冲着里面叫道“走了,回京城。”

然后他没看到人。

“京城是哪。”

正当他下意识的要转身去找人时,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冷凌弃回头,便见身后,穿着当地服饰的成崖余就站在他身后,一脸好奇的看向他。

“你去哪了?”冷凌弃用不带任何语气的声音问道,心里却升起一股无名火。大概是因为眼前这人居然没打声招呼就私自跑了出去吧。

“你生什么气。”然而成崖余竟轻而易举的便看出了冷凌弃隐藏起来的怒火,只漫不经心的抬了抬手,将手中的一个纸包晃到冷凌弃眼前“我饿了,出去买了几个包子而已。你吃吗。”

对于这样的成崖余,冷凌弃实在是发不出火来。

然后冷凌弃往前走了一步,成崖余却似乎是反射性的接着急急的往后退了一步,冷凌弃再往前,他就再退,直到他的背抵上栏杆,退无可退,才不得不抬头看向冷凌弃,冷不丁,却与他四目相对。

冷凌弃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成崖余似乎是很怕他。因为怕他,所以在见到他的时候,他的浑身都是刺,拒绝着冷凌弃的靠近。他不知道他的怕从何而来,还是就只是,单纯的,排斥他。

亦或是排斥过去。

“走吧。”在离成崖余只有一步的距离后,冷凌弃停下了脚步,在他面前站定,然后不带丝毫犹豫转身,走向了长廊一侧的楼梯。

成崖余还站在原地,有点缓不过神来。待他回神时,那人已走到楼下了。成崖余心里忽然就空了一下,接着身体就突然不受控制般的也匆匆忙的跟着跑了下去,跟到了那人的身后。

冷凌弃似乎也知道他会跟上来,也没说什么,就在前面走着。两个人一路沉默无言。秋日的风淡然清凉,卷了落叶飒踏,耳边传来雁儿的叫声,连日光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黄纱,染黄了树叶,染黄了野草,给世间万物都染上了一层金灿灿的镶边儿。

往常的无情,总是会忍不住驻足,在这山林野树间,或是吟诗一首,或是拉着人切磋一局。他还记得,也是在一个初秋,那时的他,用扇子指着着神侯府院中纷飞的落叶,转头看向他,问道“冷血,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暗器快?”

“我的剑。”冷血毫不犹豫的回答。

他的口气坚定,眼神更坚定。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暖色乍现。

无情沉默良久,却说道:

“……你若是一直抱有这样的想法,当真便可战无不胜。”

并非是单纯的,“能快过无情”的想法。而是,“能胜过任何一个人”的想法。无论是谁。他冷凌弃不怕死,也不会后退,因为他知道,他还可以更强。比眼前的敌人更强。

以后的日子,他也一直这么要求自己。

可是现如今,眼前的这个人,还能再像曾经的无情那样,站在暖色落叶中,问他,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暗器快吗?

他只能说,不知道。

无法否定,也无法确定,一切都是未知。老实说,冷凌弃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喜欢。

冷凌弃一路都紧皱着眉头,他在思考着成崖余的事,成崖余却不晓得。他只知道这人不高兴,很不高兴。他却又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就只能默默地跟在他的旁边,不声不响。

但是他的沉默也只保持了一小会儿。

“冷凌弃,前面有个人。”

成崖余忽然的开口,将陷在沉思里的冷凌弃一下子拉回了现实。冷凌弃一愣,抬头,却见前方,竟真的有一个人走了过来。

那人的身影那样的熟悉,却让冷凌弃莫名的觉得有些恶心。他握了握身侧的剑,看向那人,冷冷开口。

“于春童,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自远处走近,奸猾的嘴脸,挂着虚假的笑容,看向眼前的冷凌弃。此人正是现如今京城六扇门的副总领,于春童。他先是看向冷血,接着视线便移到了他身侧的成崖余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愕,不过转瞬即逝。紧接着,他便又转眼看向冷凌弃,操着奇怪的强调,说道“六扇门韩总领有令,着神侯府冷血回京调查,不得有误。”

冷凌弃站在那看了于春童良久,然后一句话也没说,绕过他就要继续往前走。身后的成崖余见冷凌弃往前走去,也匆忙跟了上去。可两人刚要走,于春童忽然又上前一步将两人给拦了下来,看向两人,说道“两位也都是官府中人,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吧?”

“神侯府和六扇门泾渭分明,韩龙无权让我们回去问话。”冷凌弃冷眼看向于春童,用平静不带丝毫语气的声音说道。

于春童听冷血这样说道,怔了怔,接着笑了起来,说道“二位,我有话要说。我知道,二位对我其实一直抱有误会,怀疑我的人品。但其实我于春童做事光明磊落。你们也知道,我们韩总领为人苛刻。冷血要是不跟我回去问话,我怕是要难逃一顿板子……冷血,我知道让你跟我回去也是勉为其难。不如这样,我们比武论英雄。”

“我没时间陪你玩。”冷凌弃看向于春童,声音里已经掺了一丝怒火。一旁的成崖余抬头看向他,却依旧是一句话都没说。

“要不这样吧,我接你三招,如果我接的住,你就跟我回去。”于春童却仍旧锲而不舍的说道“冷血,这也是我的公务,请你配合。”

成崖余往前走了一步,刚想说什么,身旁的冷凌弃却忽然抬手,及时制止了他。成崖余一愣,抬头看向冷凌弃,却只见他摇了摇头,似乎是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便把身侧的无名剑解下,扔给了他。

成崖余接过无名剑,抬头看向走上前去的冷凌弃,脑袋有些发懵。

“既然这是他的公务,那么我就成全他。”

冷凌弃走上前去,看向于春童。于春童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好,那么就请亮招吧。”

冷凌弃出招了。

仅仅是三招而已。快且准。还没等成崖余看清冷凌弃的身法,冷凌弃竟早已绕到了于春童的身后,在一眨眼的功夫,成崖余就只看到冷凌弃往于春童背上狠狠的一拍,已是第三招。

“咳咳!”

幸好于春童好歹也有些武功底子,不然早就让冷凌弃给拍飞出去了。只见那于春童似乎是被冷凌弃给打伤了,捂着胸口,一副不得不服的样子,回头看向冷凌弃,说道“果然厉害,我心服口服。告辞了!”

说罢,于春童不待冷凌弃再说什么,转身一个轻功步,便飞走了。

成崖余回头见于春童就那么走了,便连忙走到站在那的冷凌弃旁边,看向他,问道“喂,冷凌弃,他是谁啊?我怎么觉得好像也认识我?还有他为什么叫你‘冷血’啊?”

连珠炮般的的问题丢给了冷凌弃,冷凌弃却依旧是站在那里,也不回答他,沉默着。成崖余奇怪的皱了皱眉,无意的一低头,却发现,冷凌弃的右臂,居然在微微的颤抖。

成崖余一怔,心里一沉,接着便拿起了冷凌弃的右手,却发现上面竟密密麻麻的都是小针的刺伤。血红的伤口还有些轻微的发紫。

“你中毒了?”成崖余抬头看向冷凌弃。不知是不是毒发了,此时的冷凌弃腿却忽然一软,再也站不住,扶着身侧的成崖余,紧接着身子便矮了下去。

“冷凌弃!”成崖余几乎是反射性的一下子接住了站不稳瘫倒在他身上的冷凌弃,却发觉他竟开始浑身发烫,颤抖不止。他拿起冷凌弃那只受伤的手,发现伤口居然已经开始变紫了。成崖余此时此刻慌慌张张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他想,如果我是之前的那个成崖余,没有失去记忆的成崖余,是不是此时此刻就不会这么手足无措?

成崖余随着倒下的冷凌弃也坐倒在了地上,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办,他就只能扳住那人的肩,让他正视自己,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坚持住,我去找人救你!你千万别死了听到没有,睁开眼,你睁开眼别闭上!别睡了,睡了就醒不过来了……”

而此时此刻冷凌弃的意识竟已经开始模糊了。他往前一倾,竟是就那样倒在了成崖余的怀里,浑浑噩噩的也不知喃喃了什么,成崖余没听清,也没心思去听了,只扶着冷凌弃缓缓起身,想先找个地方把他安顿下来,哪知他刚一起身,冷凌弃却忽然一把把他给拉住了,成崖余一愣,正想说你放手,却忽觉这人的体温怎么……

怎么会这么烫。

“你不会是中毒了又发烧了吧?”

成崖余此时感觉自己的头都要大了。他被冷凌弃拉着,就只能随着他蹲了下来,眼神却恰好就和冷凌弃那几乎没有焦距的眸子对上了,此时他眼中就只能看到冷凌弃那黑的仿佛见不了底的双眸,却因他中了毒没什么力气而半眯着,但他还是能从他的眼里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姬姑娘吗……

被自己内心忽然产生的一丝不悦给吓到,成崖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心里一紧,下意识的便抬手狠狠的推开了冷凌弃,也不管他现在身体要不要紧了。此时成崖余不知为何心里就有点慌乱,然后他匆忙起身,看向被他推出去坐倒在地的冷凌弃,紧张的说话都有些结巴“冷,冷凌弃你听我说你中毒了我得赶紧找个人给你看看你别拉着我听到没有不然我可不管你了。”

说罢他似乎是有些生气的蹲下身,粗鲁的将神志不清的冷血给拉扯起来,说道“走走走,先找个地方让你休息会儿,你可千万别死,要是你死了别人搞不好会把我当成杀人凶手。”

但是正当他扶着冷凌弃往前走的时候,他却忽然听到他又喃喃了什么。两个字,似乎是人的名字。成崖余怔了怔,低头,凑近冷凌弃的唇边,侧耳听去。

“……崖余……”

他只听到这两个字眼,然后身旁的人便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他身上,失去了意识。

-

红鳞毒。

红鳞毒,乃岭南温家死字号所制之毒,无药可解。

中了红鳞毒的人,必死无疑。

当听到大夫这么说道的时候,成崖余只觉得自己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他询问那大夫询问了半天,那大夫才告诉他,十里外的乱花山里有一座乱花谷,那谷里住着一位刀夫人。只有那位刀夫人,才有可能解得了这红鳞毒。

送走了大夫,成崖余回到屋里,看向躺在床上的冷凌弃。紧闭着双眼,紧皱着的眉头。少见的,那人的痛苦此时全都写在了脸上。

“你说,我要是现在给你准备后事,大概要花掉多少银子?”

看着眼前的冷凌弃,成崖余忽然冷不丁的问道。

寂静无声,没有人回答他。

然后,到了第二天早晨。

成崖余认命的租了辆破车,拖着冷凌弃,赶了十里路,到了乱花谷。

乱花谷,谓之乱花,实则是这谷中四季繁花长开,春夏秋冬之花同时开放,故称之为乱花谷。此时,这乱花谷正开满了桃花。漫山遍野的都是桃粉色的云雾。成崖余就在这片云雾中找到了那处世外桃源般的小木屋。木栅栏围成的小院里,水轮转动,水流声响,乱花纷飞,鸟啼嘹亮。成崖余拖着冷凌弃站到院中,顿了顿,走到了那木屋的门口。

“请问刀夫人在吗?”

成崖余走到门口,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他皱了皱眉,又叫了一声“请问刀夫人在吗?晚辈有要事求见。”

他话音刚落,一侧的房门却忽然飞出了一把细小的匕首,成崖余凭着本能的一个侧身,险险的躲了过去,但当他再回头时,颈侧便多了一丝凉意。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请我刀怜情救人!”

是个妇人的声音,清冷而泛有杀气。那将刀抵到他颈侧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隐居世外的刀夫人。

“前辈请恕罪,我一位朋友,中了红鳞毒,希望前辈能大发慈悲,救他一命。”

此时的成崖余被人制了命,却也不带丝毫慌乱,只稳住自己的情绪,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这朋友,是男人还是女人?”那刀夫人蒙在暗纱下的眉一挑,却问了这么个问题。成崖余一愣,接着答道“是男人。”

哪想他刚说完,那刀夫人竟是冷笑了几声,接着一抽刀,猛地便将成崖余推开了几步,转头便说道“我刀怜情不救男人,你请回吧!”

“不救男人?”听到刀夫人这么说道,成崖余诧异的看向刀夫人“为什么不救男人?”

“说了不救就是不救!”那刀夫人冷眼看向成崖余“你小子哪来这么多问题!在我想杀了你之前,你走吧!”

“你不会是因为你不是男人所以你才不救男人的吧?”想到之前的青葛部落,那里就有些许的重男轻女的习俗,很多女孩在小的时候便被抛弃,想到这里,成崖余便猜测这刀夫人不会也是因为是女孩所以小时候被抛弃……

“少胡说!”那刀夫人听他这么说道,一时之间竟是怒了,冷眼看向成崖余“这世上,男人是最无耻最薄情的人,我生平最痛恨的就是男人!更别谈想变成男人!”

“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不救男人?”成崖余皱眉,看向那刀夫人,却依旧是不依不饶的问道。刀夫人冷哼一声,默了半晌,却忽然看向那边被成崖余拉进来躺在破车上的冷凌弃,接着冷声问道“喂,小子,你听到了吗?他在说话。”

“啊?”刀夫人这句话来的莫名其妙,成崖余有点没反应过来,侧头看向刀夫人,那刀夫人却忽然也转头看向他,问道“小子,我问你,崖余是谁?”

成崖余一怔,看向刀夫人的眼神染上一丝疑惑“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我刚才运了一下内力,这半死不活的小子神智不清,却一直用很细微的声音念叨着这个名字。”刀夫人顿了顿,转头看向冷凌弃,然后继续说道“人在将死之时,唯有亲人和爱人才能令其如此念念不忘。若是亲人,他断不可能如此大不敬的直呼名讳,那么……”

刀夫人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么,这个人,就只可能是他心里最在乎的那个人了吧?或者也可以说是……爱人?”

刀夫人在说到这时,成崖余的心滞了一下。紧接着那刀夫人又侧头看向成崖余,问道“看来这小子倒也是个痴情郎,我倒是好奇,让他将死之时都念念不忘的情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此时一旁成崖余却忽然沉默了。刀夫人似乎也没料到成崖余会忽然不说话,便转过身正视他,问道“你是他朋友?那你应该能知道他的事吧?要不这样吧,你和我说说他和那女子的事,若是个能让我看得起的男人,我便救了他。”

而成崖余却站在那,直直的看了躺在那的冷凌弃半晌,然后才像忽然反应过来了般,猛地侧头看向刀夫人,声音忽然就平添了一丝颤抖。

“那个崖余……”

他顿了顿,接着开口。

“是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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